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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方周末
22岁女孩加班猝死,这样的悲剧一定会引发广泛的同情,但是,舆论对这一事件的理解与定性并不准确。下文对涉及的主要问题做一些梳理与澄清。
一、猝死?
“22岁女孩加班猝死”。这句话给你什么印象?一定是“加班,突然倒地,死亡”。
“杭州一名22岁女孩连续四五天熬夜加班,突发疾病进ICU抢救,半个多月后,于7月26日不幸去世。”这句话给你什么印象?一定是,正加着班,突然发病,同事送医抢救,半月后,还是去世了。
实际上,通报的是:“7月5日起,因身体不适请假,7月8医院就诊并住院,26日不幸去世”。
新闻是怎么描述的?
7月初,惠惠开始发现自己身体不适,并于7月2日向公司请假。“她先是去小诊所拿药,但病情没有好转反而变得更严重。”惠惠堂哥表示,“她一直熬夜加班,事发前一周还出现了感冒、胸闷不适等症状,受父亲和公司催促才决定请假看病在家休息。”
什么叫猝死(Suddendeath,SD)?
定义不尽相同,世界卫生组织(WHO)的猝死定义:“平素身体健康或貌似健康的患者,在出乎意料的短时间内,因自然疾病而突然死亡即为猝死。”短时间是多少呢?也无公认标准,发病至死亡的时间在1小时、6小时、12小时和24小时之内,有人认为也包括48小时之内。世界卫生组织认为的时间是6小时之内,目前公认的是发病1小时内死亡者多为心源性猝死。
所以,要说前面两个描述是造谣,有问题吗?即便是在官方通报后,很多人仍然用的是猝死。
二、非人道的加班?
不能以深夜、凌晨还在上班,就得出结论,是在非人道的加班,因为有些工作的性质就是需要上晚班的。
加班分两种,一种是侵占娱乐、私人时间。开餐馆的老板、便利店的老板,全年无休的专业市场(比如电子市场),自由职业的设计师、律师,都大量存在牺牲休息时间。通常的也是指这种。
另一种是侵占睡眠时间。这是不人道的,可以直接与健康建立关系的。
杭州市滨江区人力社保局的通告是这样描述的:
“该企业日常工作时间为11:00--20:00(午餐和晚餐各休息一小时),直播运营人员如夜间开展直播的,第二天给予同等时长补休。根据当事人请假前10天考勤记录,有6天存在夜间直播的情况,均已在第2天安排补休。虽然当事人在此期间每日工作时长未超过法定上限,但该企业在用工管理上存在不规范行为,我们将严肃查处,切实保障劳动者合法权益。”
既然是补休,打个比方,前一天1点下班,然后就补休5小时,可能没5小时,就算3小时,那就是下午2点上班。凌晨1点回去,洗漱、处理私人事务3小时,凌晨4点睡觉,睡8个小时,中午12点起来,然后,2点到公司。
这个工作强度,可能谈不上对身体的损害。有人说晨昏颠倒,的确,但睡眠还是有保证的。这样的岗位很多很多。这几乎就是一个夜班编辑的作息,下午开始上班到第二天凌晨下班,回家睡觉,中午起来,然后下午又上班。护士、纺织厂也是三班倒。
三、舆论误导失焦会有代价
劳资纠纷,是长期存在的,有问题就事论事,但社会正义当以事实为据,别动辄去煽动情绪。
舆论失焦会付出代价。
这起悲剧,可能真正应该被聚焦的是心肌炎。
据极目新闻报道,接诊的浙江大医院急诊科卢骁医师介绍,女孩被送到急诊室时已经没有了意识,进一步检查发现没有了心跳和呼吸,浑身皮肤已经发紫,病人的情况很危急,诊断可能是“心肌炎引起猝死”。院方考虑过心脏移植手术,但家里无法承担巨额费用,也曾向热心网友求助。
心肌炎在冬春季发病较多。各年龄段均可发病,但以平时身体健康、无基础器质性疾病的青壮年多见。该病发病率无明显性别差异,急性感染、过度劳累等容易诱发。
临床上按病因可分为感染性和非感染性心肌炎两大类。最常见的病因为病毒感染,细菌、真菌、螺旋体、立克次体、原虫、蠕虫感染也可引起心肌炎。一些非感染性因素也可导致心肌炎,主要包括药物、毒物、放射、结缔组织病、血管炎、巨细胞心肌炎、结节病等。
心肌炎的症状轻重不一,病情严重程度不等。轻症可能导致一些细微改变,患者并无感觉;严重者甚至可出现心源性休克、心力衰竭、严重心律失常猝死。
病毒性心肌炎患者多数在发病前1-3周有病毒感染的前驱症状,如发热、全身倦怠、肌肉酸痛,或恶心、呕吐等消化道症状。这个时候就容易被误认为是感冒。新闻中也正是这么描述的。这些症状很多不会直接关联到心脏不适,因此非常容易忽视。
当患者出现上呼吸道感染、腹泻等病毒感染症状后,3周内出现一系列心脏异常表现,如重度乏力、心悸、胸闷、气短、胸痛、头昏、甚至晕厥等症状,应警惕心肌炎可能,需尽快就医。很多心肌炎,只要及时就医,大部分预后良好,但如果缺乏常识,耽误病情,就很凶险。
根据长江云的报道,谭虹医生指出,90%的普通感冒,都是病毒引起,这些病毒,如果同时侵袭到了心脏,那就可能引起病毒性心肌炎,导致三种结果:①身体自己把病毒清除掉,可能你都不知道自己的心脏被病毒侵袭过。②病毒毒力很强,或人处于抵抗力差的状态,那可能出现暴发性心肌炎,一下子休克、心跳骤停、心力衰竭等。③感冒两三天之后,症状开始减轻。但两到三四个星期之后,重新出现症状,比如心慌、气促、心脏乱跳、乏力等——这是心肌炎损伤了心肌后,慢慢出现症状。
杭州女生的悲剧,很可能属于第三种情形,感冒后没好好休息,连续熬夜,“所以说,感冒之后,要仔细观察,即便是症状好转了,也不要放松警惕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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