福州白癜风医院 http://m.39.net/pf/a_8097684.html撰文
占文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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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云婧
疾病的深入研究往往需要用到成熟的实验模型,许多实验模型都只能在一定程度上模拟人类疾病进展,这一问题在急性肾损伤(AKI)领域尤为明显。已有研究表明,啮齿动物不能准确模拟人类AKI的疾病进展,因此在将基础研究成果进行临床转化时,结果往往不尽人意。年2月,来自美国纳什维尔范德比尔特大学医学中心的MarkPDeCaestecker教授团队在《NatRevNephrol》发表题为“Experimentalmodelsofacutekidneyinjuryfortranslationalresearch”的综述,系统总结了肾脏类器官模型、斑马鱼模型、啮齿动物模型和大型动物模型这4类AKI研究模型的发展现状。
一、肾脏类器官模型
人类肾脏类器官是指体外培养的小块肾组织类似物,它来源于人类诱导多能干细胞(iPSCs)。在体外,iPSCs经过一系列复杂精细的处理后,启动肾脏发育程序,最终形成肾脏类器官。因此,利用不同病人细胞可以诱导产生具有遗传异质性的类器官。利用这些类器官进行深入研究,我们可以为不同患者“量身定做”治疗方案。同时,肾脏类器官的应用可以帮助我们降低对患者肾脏组织样本的依赖。此外,类器官的尺寸小,适用于高通量药物筛选。
目前,肾脏类器官仅限用于建立*素诱导的AKI模型。这是因为类器官中血管化程度低,且血管内不会产生与真实肾脏中类似的液体流动,因此无法模拟缺血再灌注诱导的AKI。此外,类器官模型还面临许多挑战。例如,类器官的基因表达与胎儿肾组织相似,不能完全模拟成熟肾脏。值得一提的是,一些转运蛋白只在成熟肾脏中表达,而这些转运蛋白可能参与调控一些药物的摄取,因此,类器官可能不适用于这些药物的筛选。最后,类器官还缺少免疫细胞,不能模拟成熟肾脏中的免疫微环境。
图1人类肾脏类器官模型
二、斑马鱼模型
金鱼是最早用于研究AKI的鱼类模型,随后扩展到虹鳟鱼、鲶鱼、罗非鱼和斑马鱼。斑马鱼个体小、发育速度快、繁殖力强,因此,适合用于高通量筛选。但正是因为斑马鱼体型小,不适合进行手术处理,因此斑马鱼常用于建立*素诱导的AKI模型。利用斑马鱼模型进行AKI的研究时需要注意,斑马鱼的肾脏与人类肾脏有许多差异:①斑马鱼幼体只有两个近端小管节,缺乏Henle环的细肢成分。并且,如果损伤严重,幼体极易死亡;②成年斑马鱼会随着自身体积的增大而继续产生新的肾单位,并不像哺乳动物有固定数量的肾单位;③成年斑马鱼的肾脏再生能力较强,而人类肾脏在经历AKI后再生修复能力较弱;④幼体和成年斑马鱼在经历AKI后不会出现纤维化。
三、啮齿动物模型
相比于肾脏类器官模型与斑马鱼模型,啮齿动物模型可以模拟多种病因导致的AKI。因此,啮齿动物模型的应用也最为广泛。
1缺血再灌注损伤(IRI)诱导的AKI
肾脏IRI可以模拟心脏搭桥手术、肾移植以及低血压后肾血流灌注减少对肾造成的影响。在啮齿动物中,IRI通常由外科钳夹闭肾动脉引起,通过控制夹闭时间长短,可以诱导不同程度的AKI。除了夹闭时间,还有许多细节会对AKI产生影响:手术室温度、手术时小鼠体温、麻醉方式、手术技巧、小鼠水合状态以及术后液体复苏等。除了手术的影响,小鼠的遗传背景、年龄、性别、培养环境都可能导致异质性结果。
目前,大多数IRI-AKI的研究都使用8~12周龄的雄性小鼠,而AKI通常发生在中老年人身上。已有研究表明:在经历相同条件的肾脏IRI后,老年小鼠的死亡率大于年轻小鼠,且肾脏修复进程更缓慢。因此,相比于年轻小鼠,中老年小鼠可能会更好模拟人类AKI进展。
2Ⅰ型心肾综合征(CRS-1)诱导的AKI
CRS-1是指由急性心脏功能障碍引起的AKI综合征。临床上最常见的病因是急性心力衰竭,其次是心脏手术和急性心肌梗死。目前,已经在啮齿动物中建立了几种CRS-1模型(图2)。
图23种Ⅰ型心肾综合征的啮齿动物模型示意图
①急性心肌梗塞(AMI)
通过结扎左冠状动脉前降支,降低肾脏的血流灌注,这种方法诱导的肾脏损伤程度较轻。但有长期结果显示:AMI处理后,肾脏出现了一定程度的纤维化。目前尚不清楚后期出现纤维化的主要原因,可能是因为早期肾脏修复失败所导致,也可能是因为长期心力衰竭对肾脏的持续影响而导致。利用该模型进行AKI的研究时需要注意,左冠状动脉前降支结扎手术操作十分复杂,可能引起额外的应激反应和炎症反应。
②心脏骤停和复苏(CA-CPR)
通过注射氯化钾或者电击引发心室纤颤,使小鼠心脏骤停,一段时间后注射肾上腺素或者按压胸部,使心脏功能恢复。在心脏停搏时,肾脏没有血流灌注;而自发性循环恢复后,肾脏血流又恢复正常。与AMI模型不同,CA-CPR诱导的AKI较严重,有研究表明:CA-CPR处理仅8分钟,术后24小时的GFR便接近0,且血尿素氮和血清肌酐水平显著升高。CA-CPR造模方法比较复杂,并且需要十分严格的温度控制(因为体温对CA-CPR诱导的AKI有深远的影响),因此这种模型的应用较少。
③心肺转流术(CPB)
临床上,CPB指利用特殊装置将人体静脉血引出体外,进行人工气体交换、温度调节以及过滤等处理,再泵入人体动脉内的一项生命支持技术,又称体外循环。其目的是暂时取代人体的心肺功能,维持全身重要组织器官的血液供应和气体交换。建立体外循环是心脏外科手术和一些特殊手术的必要条件,因此建立CPB小鼠模型,有助于研究CPB诱导的AKI。
这种模型的建立具有一定的技术难度,但已有研究利用大鼠、小鼠和兔子成功建立了CPB诱导的AKI模型。但需要引起重视的是,在进行CPB操作时,将使用大剂量肝素和硫酸鱼精蛋白,这些药物会引起肺动脉高压和凝血功能障碍,这导致基于该模型的AKI研究需要考虑更多复杂因素。
3*素诱导的AKI
各种肾*性药物(包括放射造影剂、非甾体抗炎药和庆大霉素等)诱导的AKI模型已经在啮齿动物中建立,大剂量叶酸和马兜铃酸也已被用于建立AKI向CKD转化的模型。由于一些药物并不是人类AKI的常见原因,本综述重点探讨两种常用的小鼠模型:顺铂诱导的AKI模型以及横纹肌溶解诱导的AKI模型。
①顺铂诱导的AKI
对于许多癌症患者,顺铂是最有效的化疗药物,临床上常与其他化疗药物联合使用,给药方式通常是静脉注射。随着血液循环,顺铂可以被运输到肾脏,被基底外侧有机阳离子转运体吸收,沉积在近端小管,导致细胞死亡。额外的静脉输液可以给患者补水,并减轻顺铂引发的肾*性AKI。尽管如此,接受顺铂治疗的患者中仍然有30%的AKI发生率,并且在顺铂治疗5年后,无论是否发生AKI,患者的肾功能均下降。
单次大剂量腹腔注射顺铂是目前常见的建模方法,损伤高峰出现在注射后的48~72小时,表现为广泛的肾小管损伤和炎症,伴有线粒体功能障碍、氧化应激。接受顺铂治疗的患者很少进行肾活检,因此尚不清楚这些损伤表征是否会在人类肾脏发生。
为了更好地模拟顺铂诱导的人类AKI,一些实验室采用了多次给药的策略,每周注射低剂量顺铂,持续2~4周。在该模型中,早期不会检测到肾功能下降,但尿中可检测到AKI标志物(如Ngal)增加。这些发现与临床数据一致,并提示我们:即使接受顺铂治疗的患者没有发生AKI,但肾脏可能正从“亚健康状态”走向“异常状态”。
最后,需要特别强调的是,肿瘤患者接受顺铂治疗后,如果发生AKI,顺铂的影响显然不可忽视,但肿瘤对AKI的影响始终是该领域的一大空白。
②横纹肌溶解诱导的AKI
能够引起横纹肌溶解的因素有许多,如:直接创伤、剧烈运动、药物使用不当、动脉阻塞引起的缺血、病*性肌炎、遗传性肌病等。一旦横纹肌溶解,肌红蛋白将从骨骼肌中进入循环系统,通过megalin受体介导的胞吞作用被近端小管吸收。肌红蛋白中的亚铁进而参与一系列氧化还原反应,最终引起近端小管损伤。横纹肌溶解还能模拟循环系统中游离血红蛋白增加而引发的AKI,如血管内溶血诱导的AKI。
目前最常用的造模方法是肌内注射甘油,以此破坏肌纤维膜,释放肌红蛋白进入循环。损伤的严重程度受小鼠的年龄、性别、水合状态等的影响,一些研究人员会在注射甘油前一晚限制动物饮水。长期研究表明,甘油处理后会出现广泛的小管间质纤维化,但GFR在损伤后6~8周依然正常,同时管周毛细血管密度保持不变,这可能提示:微血管的完整性是决定肾功能恢复的关键因素之一。
4脓*症诱导的AKI
脓*症是由细菌等病原微生物侵入机体引起的全身炎症反应综合征,而应答的失调将导致多器官功能出现一定程度的失常,不良反应包括:凝血功能障碍、肾脏循环血流量减少、肾脏代谢的改变。脓*症引起的AKI临床表现为起始阶段的蛋白尿,以及随后的少尿和GFR下降。目前常用的造模方式有3种:
①通过注射脂多糖(LPS)引起无菌性炎症,模拟脓*症伴发的过度炎症反应。该方法操作简单且实验结果稳定可重复,但诱发AKI所需的剂量与致死剂量之间只有细微差距,因此前期需要摸索出合适的给药剂量。
②通过腹腔注射粪便浆液引发AKI。该方法操作简单,但与LPS诱导AKI不同的是,LPS只能激活TLR4受体,而粪便浆液可以通过多个受体激活广泛的先天免疫反应。但无论是注射LPS还是粪便浆液,它们模拟的脓*症进展都比临床的实际进展快,这也成为它们的局限性。
③通过盲肠结扎和穿刺(CLP)引发AKI。在经历CLP手术后,盲肠压力驱动盲肠内容物持续释放,导致细菌负荷逐渐增加,引起脓*症并进而诱发AKI。相比于前2种模型,该方法能更好地模拟人类脓*症AKI。影响CLP诱导AKI的因素有许多,例如:盲肠长度、穿刺针头的尺寸、穿刺孔的数量、抗生素的使用等。另外,小鼠的遗传背景、年龄和性别也会对AKI产生重要影响。
四、大型动物模型
基于狗、猫、羊、猪等大型动物模型的AKI研究已经持续多年,与啮齿动物模型相比,大型动物模型具有许多优点。首先,大型动物具有与人类更相似的血管系统,而猪更是具有与人类高度相似的先天免疫反应,更能模拟人类的炎症反应,因此猪是目前最常用的大型动物模型。其次,大型动物具有更大的血容量,因此可以轻易获得大量血液样本,用于多种深入研究。同时,正因为血容量大,大型动物可以用于研究大量失血诱导的AKI。此外,相同的手术操作,在大型动物和啮齿动物中进行,大型动物往往更易操作,这可以减少手术操作对实验结果波动的影响。最后,大型动物可以模拟直接创伤诱导的AKI(如烧伤诱导的AKI,骨折诱导的AKI,钝性胸部损伤诱导的AKI等),而利用啮齿动物较难建立稳定的模型。
大型动物模型的缺点也十分明显。首先,昂贵的成本使许多研究团队望而却步;其次,转基因工具在大型动物中的发展远不如在啮齿动物中先进,这在很大程度上减缓了大型动物模型的发展速度。
综上,尽管目前用于研究人类AKI的实验模型都有各自的局限性,但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,我们仍将继续依赖实验模型进行深入研究,丰富AKI的靶向治疗策略。因此,如何改善现有的AKI模型,使其能更好模拟实际情况中人类AKI疾病进展,是值得我们潜心钻研的一块“硬骨头”。此外,在一种AKI模型得到验证的治疗靶点,将其进行临床转化之前,可以先在其他几种AKI模型中进行重复验证。治疗靶点在经过多种AKI模型反复验证后,再进行临床转化,成功率可能会显著提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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